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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辨不出他口里那个几近完美的人儿是否真能与我娘亲合得上。距我察实,白念茹尊上往昔可是顶顶的“谦虚”,“毓德养正”之类的品性绝属子虚乌有的乌龙。莫不是,莫不是终日里与我朝夕相处的白念茹,竟是个彻头彻尾的假仙执,假娘亲?乖乖我的尊上,果真如此,那可有大戏唱了!为不致得他枉费一片情兴,我在垂泪自哀之余,亦很是捧场地从口内挤着“过奖”、“谬赞”诸如此类虚词小心搪塞。只道“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本天神这头低得,委实的有些心不甘、情不愿。我默着一言不发,时刻谨记“祸从口出”的无尚真谛。约摸半刻将过,在我哭累囫囵吞下一整块雪花酥补充体力时,那端的老帝君蓦地又开了金口:“白念茹仙执之崩,明着为青城之失,却乃是整壁天垠地荒之失,本君惋惜之余,殊深轸念。”不无悲戚地感叹一声,稍歇,又接着道:“见今她无端遭切手,本君身为天垠地荒中神族唯一的帝君,理当为她查出行凶之人,还尊上一个天理公道。”我匆忙起身,矮身礼拜:“白兮先行谢过帝君,多谢帝君对我青城一脉的垂青护爱。”抬头一望,见他正欣慰笑着,暗自一咬牙,方又说道:“家母之事白兮实不敢袖手旁观,更不敢假手于人。白兮虽是杌樗身,怎奈青城一脉未曾泯绝,但我一息尚存一日不灭,终会替娘亲亲手手刃仇家,报仇雪恨。正可谓:四恩应报,铭心不忘。一曰感天下盖载之恩、二曰日月照临之恩、三曰国家水土之恩,这第四恩,当应报答父母养育之恩情。”径自抆了一把决堤泪,继续道:“古人言:哀哀父母,生我劬劳。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抚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父生母养煦伏之恩、照拂之情此生此世白兮怕是难以偿还,唯有万劫不忘、铭刻在心。”他蓦地抽了抽嘴角,万分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窘态显露地说着:“你父白玄与吾儿黎宸的个中曲折待本君查明了自会还你青城一个公道。”我冷哼一声:“已是人尽所见的事实,还要怎地‘查明’?”他甚是尴尬地发了一声涩笑,只能无可奈何地柔声说道:“此事方需你这位见今的仙执尊上多担待些,虽着众仙卿亲眼瞧见黎宸弑杀了你父白玄,然则事情的来龙去脉你我及着众仙卿一概不明,此中原委不可一叶障目……”我仰着一张坚毅不屈的脸颊,颇是不耐地接了他一句:“也不可混淆黑白。”他一愣,哆哆嗦嗦地抖着腮帮子,端着茶盏默了半晌。直到从门外穿进来一个明媚皓齿的的小仙娥。她慌张张地爬在地上,禀说道:“启禀帝君,神后已在门外久候多时,可……”他面色瞧不出悲喜地望了我一眼,我顿时心神领会,匆将顺完杯内凉茶,福身打揖道:“白兮先行告退。至于仙战台之事,就照依帝君圣意罢了。”他潸然一笑,略感欣慰地点着头。又正襟危坐,讪讪地对着那名小仙娥说道:“传她进来吧。”那仙娥领旨,立即化作一缕清风,飘飘然地奔了出去。我愕然一惊,抚额叹了几叹,胡乱感慨一番后这才随着她的余韵一道奔出玉栖宫大门。好巧不巧地,在将出未出大门之际,逢见了前来玉栖宫告状的老帝后。她虎视眈眈地望了我几眼,用手捂着铁青的玉颊冷哼一声,阴恻道:“白兮,本宫往日里果然错看了你。”“哦?我不由得一呆。她冷笑一声,倥着脸续道:“原以为你不过是一条人畜无害的菜花蛇。现今看来,本宫实在糊涂的很,你那里是菜花蛇,简直是条吃人不吐骨头的巴蛇才对。”我摄衣笑道:“白兮多谢帝后……呀,委实该死,是过期帝后才是。”她脸上的神色倏然由青变绿、变白,僵得不能再僵了之时,方才咬牙切齿地踏进玉栖宫殿。我从门里完全跨出来,望了一眼玄微,辨清了时辰。唔,已然酉时初刻。立在白玉阶前沉默了一会儿,刚想着去老仙翁的缘储宫串串门子。只一抬脚,便见从远处时隐时现地疾驰来一人。他跑到我跟前顿住步子,跪在地上压着嗓子笑说道:“星河宫繇稽元君见过青城仙执尊上,并白兮天神。繇稽恭祝仙执尊上、白兮天神福寿……”我一怔:“繇稽,可有事吗?”他笑道:“我家仙主诚邀仙执尊上、白兮天神入府一游。”我一挥手,道:“呃,你便回他,就说白兮天神、仙执尊上繁忙得很,没有空时。”他旋即一讶:“这……这我家仙主倒未曾交代该着如何接应。”我觑着他的滑稽模样,如蜜糖沁心春风沐洗,不自禁地任情畅笑了几回。第四十六章遥想当年星河宫第四十六章遥想当年星河宫泠风习习,薄暮如纱。我与繇稽元君一语不发地行走在白玉石碾铺的仙道上,他忝着胸膛在前开路,不时扭过颈项同我道上个鲜闻趣事解乏遣闷。不期我生性淡泊、清心无争,较着其他神仙确然无趣乏味了不少,但凡碰到一两个合衬心意的才会展颜笑一笑,平白枉费了繇稽元君的一番心意。我甚是媖娴地尾在他身后踱步徐行,十分欢愉地殿着后,一点天神、仙执的架子也没有露将表现出来。繇稽元君行在离我十尺之内的正方位上,初时见我对他爱答不理的模样只认为我是个难以相处的天神,未知一来二去,将将胆肥气壮,竟故意缓驰步子,慢慢与我并肩齐行。他离得我很近,眉宇拢合略显得有些拘谨,丹田气力尤为不足地说道:“白兮……天神,我家仙主曾道言你是天垠地荒里最洒脱自在的神仙,爱恨分明、雷厉风行,那桃花元君的桃花坞你说毁就给毁了,丝毫不拖泥带水。”又靠得更近了些,左右前后地谨慎拿眼睃巡一圈,趁着四下无人之际,又眉欢眼笑地压低嗓音说道:“尤其今日仙战台上那一遭,忒地深明大义。只让小神对你老人家的敬仰之心犹若滔滔江水滚滚而来,奔腾到海复再回还。”深明大义?我嘴角一抽,不无好气地说道:“深明大义?你家仙主也是如你这般认为的么?”“这倒不曾。”他搔头不住地说着:“我家仙主只贯连着赞了三声‘妙’语,言讫,又伏在酒案上浮了三大白。”我怔了一怔。隔了半晌,才觑着远处一团不成模样的五彩祥云,缓缓地说道:“神族一众仙神里也唯有你家仙主将神仙做成了神仙,旁人,从头发尖儿到脚跟头无不透着一股子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