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沈家闹鬼/缉拿真凶
顾青岩带着小慈、邢捕头和赵仵作来到了沈家。一进门，就觉出了异样。 现在的沈家，居然已经在院子里布置了一个巨大的灵堂，目之所及到处都是白色，来往的下人们腰间都扎着白色的腰带。 灵堂里和尚和老道一个不缺，正在做着水陆大法事，沈家夫妻正在灵堂里上香，沈清一身孝袍，跪在灵前烧纸。 “青岩哥哥，难道沈家有人过世了？咱们这个时候来好像不是时候？” “咱们先问问再说。” 正说着，沈老爷和沈夫人看见了顾青岩一行人，忙迎了过来 “顾大人来了，不知是有什么事情？” “不急。我看府上正在办白事，可是有亲眷过世吗？” “是啊，大人。这不是小婉meimei没了吗，我们姐妹一场，怎么也不能放着不管，这不，我们做了灵牌，重新又订了上好的棺材，又请了高僧和道爷来超度，希望小婉meimei能早登极乐。” 小慈目瞪口呆的看着鬓边簪着一朵白花的沈夫人，这和前两天在群芳院打仗的沈夫人还是一个人吗？ “沈夫人，您不是不喜欢穆小婉吗？怎么还让沈老爷在家里给穆小婉办丧事？” “哎呀，小慈你可别瞎说！” 沈夫人紧张兮兮的回头看了一眼灵堂 “我和小婉都是沈家的媳妇，姐妹一场，她年纪轻轻就去了，难道我能不管吗？” “对呀，小婉就以我妻子的身份葬入沈家祖坟。我们夫妻一场，我绝不会让小婉死后芳魂无依的。” 顾青岩和小慈对视了一眼，看来昨天晚上沈府闹鬼的传闻是真的了。 顾青岩也不绕弯子了，开门见山的问道 “沈老爷，今天有上南街的百姓们去衙门禀报，说昨夜你府上闹鬼，可有其事？” “没有！绝！对！没有！他们肯定是看错了，我们沈府在江宁府也算是有头有脸的，怎么可能闹鬼呢？没有的事！” “青岩哥哥，沈老爷你们聊着，我去给穆小婉上柱香。” 见沈老爷的嘴里套不出话来，小慈打算换个人试试看。 小慈进了灵堂，恭恭敬敬的给穆小婉上了香，又仔细的看了看灵位上，写的是“爱妻：沈穆氏之位”。 看看四下无人注意，小慈便跪到了沈清身边，一边帮她烧纸，一边问道 “沈清，你怎么给穆小婉披麻戴孝啊？” “哎，一言难尽。” 沈清小脸蜡黄，眼睛下面两个明晃晃的黑眼圈 “反正只要挺过了头七，顺利给穆小婉下葬，就没事了。” “怎么可能就没事了？昨天晚上穆小婉在你家闹得那么凶，整个上南街的人都知道了。这么凶的鬼，即便是过了头七，也会赖在你们家，搅得你们阖家不宁的。” “真的吗？我家请了这么多高僧和道爷，难道也压不住？” “压不住！这种大凶的鬼，不见血光是不会收手的。” “啊？” 沈清被小慈的话吓得，身子一软，差点瘫在地上，还是被小慈扶住，才继续哆哆嗦嗦的说道 “昨天晚上就已经有一个下人，被吓晕过去了。难道，还没完吗？呜呜...小慈，我可怎么办啊？过两天，会不会就轮到我和爹娘了？” “你别怕啊，我和青岩哥哥这不是来帮你了吗。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只是在外面远远地看了一眼，不知道你家里的具体情况。” “哎！昨天晚上定更天，家里轮值的下人就开始检查各处的火烛，我也准备歇下了。突然，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紧接着就传来了一阵阵的唱曲的声音。” 沈清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脸色还有些发白 “我忙跑出去，发现我爹娘也从房间出来。我娘还没什么，我爹已经怕的连胡子都抖了，还念念叨叨的，小婉，是穆小婉来了。 我想问我爹他是怎么了，被我娘拦住，偷偷的告诉我，那个不知道从哪传来的曲子，是穆小婉在群芳楼经常唱的一首曲子。 这个时候，忽然那声音就停下了，一个一身白衣，脸色惨白，眼睛上就剩下两个黑窟窿的女鬼，就在我们眼前，从一棵树上飘了下来！它在我们眼前转了一圈，就开始围着我家院子飘！ 小慈，我昨天真的都要吓死了！” “你别怕，这件事交给我和青岩哥哥处理，一定不会让你们家出事的。” 安慰了沈清一句，小慈便走出灵堂。 灵堂外，沈老爷和沈夫人还在百般推脱，小慈走过来，将刚刚沈清的话，一五一十的说给了顾青岩。 “沈老爷，这你又如何说？” “哎，宋大人，就算是我家闹鬼，也不用惊动官府吧。我们请了法师前来超度，就不劳顾大人费心了。” “现在穆小婉的死，还没有查明，本官就算不想费心也不行啊。沈老爷，本官今天来就是为了将穆小婉的尸体带走，回去检查的。” “那可不行啊！穆小婉生是我家的人，死是我家的鬼，你们要是将她带走，不是害了我们家吗？” “沈老爷，难道你还不知道？” 见沈老爷因为害怕穆小婉的鬼魂，不肯交出穆小婉的尸体，顾青岩只能智取 “这鬼只会在尸体附近活动，不能离开自己的尸体太远。本官将穆小婉的尸体带回衙门，你们家不就太平了吗？” “这...”沈老爷面露疑惑。 顾青岩见沈老爷的态度有所松动，继续说道 “而且，衙门煞气重，能镇得住鬼魂。不然，衙门里那么多被处死的恶人，怎么从不见衙门闹鬼呢？” “顾大人说的有理！您真不愧是为民做主的好官啊！” 顾青岩和小慈里应外合，顺利的将穆小婉的棺材抬回了衙门。 “走吧，咱们去验尸，看看这个穆小婉到底是怎么死的。” 进了验尸房，顾青岩和邢捕头就站在了一旁，看着赵仵作和小慈对尸体进行检查。 赵仵作和小慈检查后发现，虽然尸体表面已经被烧焦，但是尸体的头骨，颈骨，以及肋骨都完好无损，说明死者生前并没有受到外伤。 紧接着小慈又拿来白布，擦拭尸体的口腔和鼻腔。 “赵老师您看，这具尸体的口鼻都是干净的，没有发现灰沫。” “看来这个死者应该是被人先杀死后焚尸的，只可惜尸体表面损毁严重，很难判断出真正的死因和具体的死亡时间了。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顾青岩和小慈异口同声的说道 “去挖老鸨子的坟，开棺验尸！” 邢捕头听说要去挖老鸨子的坟，有些疑惑 “大人，咱们不是查穆小婉的案子吗？怎么又要去查老鸨子的棺材？” “现在我们已经可以确定，这具尸体是死后焚尸的，那这就是一起谋杀案，而不是意外失火。 而且，前日徐昭娘的死我一直觉得有蹊跷，明明已无大碍，怎么会在半夜突然死亡，说不准也是一起谋杀案。 整件事是某些人设计的一出戏，先利用穆小婉骗取沈家一万两白银，再先后害死穆小婉和徐昭娘，做出意外死亡的假象，这样就可以独吞那一万两银子。所以，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确定徐昭娘的死因。” 一行人四人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了胭脂巷，那里有刚刚为徐昭娘修葺的墓碑。 “青岩哥哥你看，老鸨子的坟前有人。” 等四人走近才发现，站在老鸨子坟前的，正是之前群芳楼里的大茶壶，身边还跟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大茶壶蹲在地上，边烧纸嘴里边念念叨叨的，那个小女孩就乖乖的站在大茶壶的身后，不停的用手抹着眼泪。 “你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啊！” 顾青岩忽然在身后说话，吓了大茶壶一跳，转过身来发现是顾青岩等人，才拍拍胸口道 “是顾大人啊，我们也要走了，想着到底是相识一场，而且老鸨子带我们也不算刻薄，临走之前来给她烧点纸。 哎，在这群芳楼里都是不幸的人啊，就算是老鸨子，也是苦命人，这群芳楼散了，以后连给她烧纸的人都没有了。” 四人听了大茶壶的话，也觉得唏嘘不已。小慈看着还在一旁擦眼泪的小女孩，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这孩子是要跟你一起走吗？” “是啊，楼里的孩子，如果把她一个人扔在江宁府，还不知道她会流落到哪里去，还不如跟着我离开。” “哎，真是个念旧情的好姑娘，徐昭娘死了你哭的这么伤心。” “韩大人，有两件事情小人需要纠正您一下。” “什么？” “第一，这孩子是个男孩，不是姑娘。” “男孩？” 小慈捧起那孩子的小脸蛋，一张白白嫩嫩的小脸蛋，一双水濛濛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和一张红润润的小嘴，身上穿着一条粉嫩嫩的裙子，怎么会是个男孩？ “韩大人，您不是很了解。在妓院里，是不能养男孩子的，就算需要小倌，也是买半大的男孩子回来调教。 这楼里要是生了男孩，是要送走的。但是老鸨子为了省买人的钱，会挑长得漂亮的男孩出来，假充女孩教养。 这么养出来的男孩子，又听话，从小调教的基本功也好，各位有钱的老爷们也喜欢一些。” 大茶壶的话，让小慈感觉自己之前好像忽略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呢？小慈拍着自己的脑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韩大人？您怎么了？ “没事。除了性别，我还说错了什么？” “还有，这孩子哭得不是老鸨子，他哭得是他娘。” “他娘？” “对呀，老鸨子旁边的那座，就是他亲娘，锦娘的坟。” “锦娘？她也是你们群芳楼里的姑娘吗？” “是啊，锦娘也是个苦命的人，刚开始的时候也是风华正茂，大受欢迎的花魁。 可惜后来意外怀有身孕，又执意要产下这孩子。 哎，做妓女的一旦有了孩子，就很难再有出头之日了，没有哪个大户人家的老爷会看上你的，总不能娶个带着拖油瓶的小妾吧。 后来锦娘为了能养活这个孩子，什么活都接，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就在楼里失火前的两天，她居然生了一场急病，忽然就死了，留下这么个孩子，可怜呢。” 小慈心中不忍，从怀里摸出前两天顾青岩给的二十两银子，递给了大茶壶 “这钱给你，既然已经离开了这种地方，就不要再让孩子踏入风月场了。” “是是，韩大人，您真是人美心善啊！我以后一定会把他当成亲生孩子一般，让他学门手艺，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大茶壶感恩戴德接了过来。 “青岩哥哥？” 小慈看向顾青岩，这事怎么觉得有古怪呢？ 顾青岩点点头 “的确有蹊跷，咱们还是先查看老鸨子的坟吧。” 邢捕头上前，几锹就挖开了坟墓 “大人，开棺吗？” “开。” 邢捕头将铁锹插进了棺材的缝隙中，两手一较劲，“咔嚓”一声，棺材盖就被撬开了。 顾青岩上前用力一推，棺材就开了 “空的？” 一听顾青岩的话，旁边的几个人也忙凑过去看，棺材里果然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 顾青岩问一旁已经脸色惨白的大茶壶 “昨天，徐昭娘入殓的时候，你们都看见了吗？” “是啊，我们可都是亲眼看见徐昭娘的尸体被装进棺材里，被抬棺的人给抬出去的。怎么就没了呢？大人，该不会，徐昭娘也变成鬼了吧？” “哪有那么多的鬼给他们变？我看是人搞鬼还差不多。挖开锦娘的棺材，我倒要看看，她的坟里有没有尸体。” 顾青岩和邢捕头，三两下就挖开了坟，撬开棺材，竟然也是空的，棺材里面锦娘的尸体也不翼而飞了。 顾青岩站在两个墓碑中间，皱着眉头看着左右两边两个空的棺材。 本以为这次来检查老鸨子的棺材，会得到新的线索，没想到，却使得案情更加的扑朔迷离了。 小慈皱着眉头，凑到了顾青岩的身边 “青岩哥哥，如果锦娘也是被害死的，那这可就是三起命案了，三起命案，就只有一具尸体，咱们怎么查啊？” “咱们手上不是还有一具尸体吗，回去解剖尸体，尽可能找出一些线索来。” “好。” 回到衙门后，小慈和赵仵作就一头扎进了仵作房，开始对那具烧焦的尸体进行解剖。 小慈戴上口罩，手套，开始对尸体进行检查。 “尸体表面无外伤，被火烧过，已经呈现严重焦化状态，但口鼻里没有烟灰，说明死者是被死后烧尸。” 小慈仔细记录下尸体的特征。 又继续用手探摸尸体的头部，颈部，以及肋骨，发现骨骼均完整无损。 接着拿起桌子上的刀，剖开尸体的腹腔，里面内脏完整，用银针检测了胃部，没有中毒的表现。小慈继续将尸体的髋部上烧焦的皮rou剥离开，露出里面的骨骼。 小慈细细的观察尸体的胯骨，用手反复比对，发现耻骨明显分离。 怎么可能会这样？虽然具体的死因还不能判断，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具尸体绝对不可能是穆小婉。 小慈凝视着面前的那具尸体，自言自语道 “如果躺在这的是你，那穆小婉在哪里呢？” 小慈将手中的解剖刀放下，奔向了证物柜。既然现在在尸体上已经得不到什么答案了，那就再检查一下证物，看看有没有什么是自己之前遗漏的。 小慈站在证物柜前，被那只绣花鞋吸引了视线，这鞋还是之前唐小寅潜进穆小婉的房间，偷偷带出来的。 小慈将鞋拿起来，仔细的查看。那只绣鞋是桃红色的，上面绣着精致桃花，还在前端坠上了一颗小小的珠子。 只是可惜，这么精致的鞋子，上面沾着不少红色的油漆，看来这只鞋正是案发当天，穆小婉穿着的鞋子。 小慈拿着鞋，在手里来回的比量着，又跟自己的鞋比对了一下，居然大出这么多来。 瞬间，小慈的脑子中出现了刚刚跟在大茶壶身边的那个孩子，那个漂亮到雌雄莫辨的孩子。忽然，小慈灵光一现 “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小慈放下手中的绣鞋，跑到了顾青岩的房间里 “青岩哥哥，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我也知道凶手是谁，一定就是穆小平。但是，我只是想不通一件事，就是为什么，他会狠心的连自己的meimei都杀。还有，十二年前死的那个孩子，究竟是谁？” “青岩哥哥，我刚刚验尸发现，被焚尸的根本就不是穆小婉，而是锦娘。所以...” 突然，一个捕快就从门外跑了进来 “大人，不好了！” “出什么事了？” “大人，我奉命监视穆小平，可是穆小平就在我眼前不见了。” “不见了？” 现在的穆小平可不是普通的受害者家属，他是本案的重要嫌疑人 “在哪不见的？怎么不见的？” “大人，本来一切都很正常，穆小平午后出来逛街，走走停停的到了一家银号门口，就走了进去。店里面地方狭小，我怕被发现，就等在了门口，可是我等了有半个时辰，都没见穆小平出来。 我觉得不对劲，就进去问，掌柜的说，穆小平兑了二百两银子，就去后院方便去了，一直都没出来。” 说着，捕快挠了挠头，继续说道 “大人，我去了银号后院的茅厕查看，里面根本就没有人，穆小平这个人就这么在我面前，消失了。” “是不是你当差不仔细，让他混在人群里逃走了？” “大人，不是我不小心，我也不知道穆小平怎么就会不见了。今天那个时间进出银号的，除了穆小平外，都是女人，我等了半个时辰，一个男人都没看见。 大人，我看了银号的后院，那院墙高有丈余，穆小平也不可能是从后院跳墙逃走的，小人实在想不明白他是如何凭空消失的。” “不管他是怎么逃的，全城布控，搜捕穆小平。” “是，大人。” 可是，还没等捕快离开，邢捕头就带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大人，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要亲自找您说，我就给带进来了。” 顾青岩仔细一看，这不就是昨天晚上穿着一身孝袍出门，被女人拿石头打了的那个倒霉蛋吗。 “你来衙门又有何事啊？” “大人啊！您救命啊！我刚刚又遇见鬼了！” “你今天早上也说遇见鬼了。” 邢捕头站在一旁嘲讽道 “你昨天晚上说遇见鬼，也还有情可原，现在是白天，你还遇见鬼？不是又被哪个女人给吓着了吧。” “不是啊，我真看见鬼了。就在那个前两年破败了的观音庙里。” 那男人见在场的几个人都不怎么相信他，急的指着自己头上的一个大包给几个人看 “你们看，这个就是刚刚被那个鬼的妖法给伤的。” 既然这人身上有伤，那不论是不是鬼，顾青岩都得过问一下了 “你说说遇鬼的过程。” “大人，我家亲戚今天早上出殡，忙完了，我就在主家喝了顿酒。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是中午了。 我当时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那个破观音庙前面，大人，我怀疑那个鬼应该就是要害我，才故意迷了我，让我走到了那里。 我当时酒劲上来了，想着要不然在观音庙里睡一会再走，谁想到，我刚走进去，就看见里面站着一个女鬼，一身的白衣，披头散发，一张大白脸，直勾勾的看着我。 然后她手一抬，我就躺下了，到现在才醒。” 男人哭丧着一张脸 “大人，您说那个女鬼会不会趁我人事不知，吸了我的阳气？” “你放心吧，女鬼如果吸了你的阳气，你还能活着站在这？衙门里现在事情多，你这件事大人会处理的，你先回去吧。” 邢捕头不怎么走心的安慰了两句，就将人送了出去。 “昨天晚上沈家闹鬼，虽然不清楚手法，但是肯定和穆小平脱不了干系。可是今天白天闹鬼是怎么回事？那个时间应该正好是穆小平在银庄甩掉捕快的时间，难道还有别人装神弄鬼了？” “这就对了！青岩哥哥，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顾青岩的话一下子就点醒了小慈 “青岩哥哥，我们去观音庙布控，今晚就去抓鬼。” “那穆小平那边呢？” “嘿嘿，抓鬼附赠穆小平哦。” 趁着天还亮着，顾青岩安排邢捕头带着衙门里的捕快们，躲在暗处将整个观音庙团团包围。 顾青岩和小慈带着李长腿和周缸，躲在了破庙里的房梁上，只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一直等到定更天，才从远处鬼鬼祟祟的走来了一个人，那人一身白衣，披头散发，一张大白脸，在夜色里格外的渗人。 躲在观音庙外面的捕快问道 “邢捕头，抓人吗？” “不急，先看看情况再说。” 那人鬼鬼祟祟的在观音庙外面观察了一会，发现四周没有人，才慢慢的摸进了观音庙里。 等在房梁上的四个人，只听“吱呀”一声，下面的门就被推开了。进来了一个一身惨白，披头散发的人。 小慈就感觉身边的周缸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小慈轻轻地推了推周缸，用眼神示意他不准坏事。周缸用力的点了两下头，表示明白。 只可惜，下面的那个女鬼在破庙了来回走动，四处查看，在她走到了一个破掉的窗户前，窗外的月光照在了她的脸上，让周缸一下子看清了女鬼的面容。 一张大白脸在月光的照射下，格外的渗人，嘴唇通红通红的，像是刚刚吸过血一般，最吓人的是两只眼睛，居然是两个黑黢黢的洞。这个绝对是个鬼！ “鬼啊！” 周缸惨叫一声，从房梁上跌了下去。 顾青岩和小慈见周缸已经暴露了，干脆都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将那个女鬼围在了中间。 “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们怎么在这里？我们就是来抓你的，当然在这里了。好了，现在把面具摘下来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徐昭娘！” “她是徐昭娘？” 这次连顾青岩都没想到，两步上前，一把将那女鬼脸上的面具拿掉，面具下面的那张脸，赫然就是已经死了有两天的徐昭娘。 见身份被揭穿，徐昭娘低下头，再不说话。 顾青岩惊奇的看着小慈 “小慈，你是怎么猜到女鬼是徐昭娘假扮的？” “嘿嘿，今天中午那个倒霉蛋在观音庙遇鬼，可是那个时间里穆小平正在银庄里，是不可能出现在这的 。所以那时扮鬼的人，只能是已经身死，但棺材却是空的的徐昭娘了。” “那为什么不可能是穆小婉？” “青岩哥哥，等咱们抓到了穆小平你就知道了。” 小慈走到徐昭娘的面前 “徐昭娘，穆小平或者是穆小婉，现在在哪？” 徐昭娘对小瓷不理不睬，只是低着头，闭口不言。 “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你白天藏身观音庙，被人发现了，却还在晚上冒险潜回来，不就是因为你跟穆小平约定，在此碰面吗。 我告诉你，现在外面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只等穆小平自投罗网了。” 小慈话音刚落，邢捕头就带着一众捕快跑了进来 “大人，我们没找到穆小平。” “怎么可能？徐昭娘冒险回观音庙，穆小平是一定会来的。” “大人，真的没有穆小平，我们刚刚在外面搜捕，就看见一个女的，在河边洗衣服，再没看见人了。” “哪有人大半夜出来洗衣服的？那个女的就是穆小平！” 小慈急的喊起来 “青岩哥哥怎么办？他现在一定已经逃跑了。” “这个时辰城门早已关闭，他是不可能出城的。明天早上，关闭三个城门，只留一个进出，事情败露，穆小平必要冒险潜逃，咱们只要把守住那个城门，就一定能够抓住穆小平。” 第二天一大早，小慈就守在了城门边，看着来回过往的百姓们，手中还把玩着一只绣花鞋。 忽然，小慈看见从城里走出来一个上了些岁数的大娘，手里提着一个包裹，等她来到城门边时，小慈亲自上前将人拦下。 “大娘，您要出城？” “对啊，我是来城里走亲戚的，家里麦场上还晾着麦子呢，这几天怕是要下雨，我得回家收麦子了。” “大娘，收麦子先不急，您先跟我回趟衙门吧。” “我可不去啊，姑娘。我这种小老百姓怕官，再说，麦子要是真的让雨浇了，让我这老太太明年可怎么活啊？” 那个老太太连连摆手，还想要推开小慈，直接出城去。 小慈擒住老太太的手，用力往上一举，一只白白嫩嫩的手，就出现在了小慈的面前 “大娘，您虽然种麦子，但是您的这双手保养的可是着实不错啊。” “这，这...” “大娘，您的脚不小啊，看看这只绣鞋您能穿上吗？” “我，我...” “大娘，让我看看你的包袱吧。” 小慈一下子将老太太手上的包裹抢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二百两银子，还有银票和上面写着徐昭娘名字的银庄凭证 “穆小平你还要说什么？或者，我该叫你穆小婉。” “没想到，连穆小婉是我假扮的你都知道了，栽在你的手上，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说着，穆小平站直了身子，将带在头上的花白的假发，也拿了下来。 随着穆小平的归案，这起震惊江宁府的群芳楼奇案，终于要真像大白了。 一大早，顾青岩就开堂审理此案。 “威...武...” “下跪者何人？” “小人穆小平。” “民妇徐昭娘。” “本官问你二人，前日假借穆小婉之命，骗取沈家一万两银子，可是你二人所为？” “是，大人，是我二人所为。” “本官再问你们，盗取锦娘尸体，焚尸顶替穆小婉，后又装神弄鬼，蛊惑百姓，是否也是你二人所为？” “是，大人，此事也是我二人所为。” “既然已经招供，便将作案过程细细招来。” 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要从十二年前，下洼村的那场持续了一整个夏天的瘟疫说起。 那年，穆小平才刚刚六岁，meimei穆小婉只有四岁。下洼村的瘟疫来的时候没有一点声息，等到发觉的时候，已经难挽颓势。 没几日的功夫，下洼村居然已经倒下了大半的人，每天还都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终于有一天，瘟疫蔓延到了穆小平的家里，家里的父亲最先病倒，因为病势猛烈已经离世了。 紧接着母亲和meimei也身染重病，只剩下了年仅六岁的穆小平，勉强撑起风雨飘摇的家。 “娘，我去采些野菜，回来给你们煮野菜吃。” 昨天在家附近的田边，只采到了一点点野菜，给母亲和meimei吃过后，穆小平只剩下一点煮过野菜的水了。 今天穆小平打算走的远一点，看看能不能多采一些。 穆小平的娘躺在床上，用干枯的手拉住看穆小平，眼睛里满满的不舍和担忧，可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拍拍穆小平的手，叮嘱道 “小平，你早点回来。” “娘你放心，我采了野菜就回来。” 穆小平这一走就到了太阳西斜 “娘！小婉！我今天采了好多野菜，咱们能吃饱了。” 可是没有人回答，穆小平推开那扇破旧的房门时，里面已经没有了一丝生气 “娘！小婉！” 群芳楼里的老鸨子徐昭娘，这几天出来采买穷苦人家的孩子，在附近的城镇和村子转了几天，却没碰见几家卖孩子的。 眼看着自家老板脸色越来越黑，跟着一起出来的护院大着胆子提议 “咱们要不去下洼村看看？那个村子最近闹瘟疫，说不准有没人要的孩子，要是有合适的，咱们也不算白出来一趟。” “瘟疫？” 一听见这两个字，老鸨子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可是最近群芳楼买卖艰难，如果再不进新人，怕是离关门也不远了，去就去吧。 徐昭娘到下洼村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小小的男孩子，瘦弱的肩膀上拖着一根麻绳，麻绳的另一端拴在一个木板上，顶着炎炎烈日艰难的在小路上走着，那个木板上，摆放着一大一小两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