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妓院失火/嫌疑人一个个浮出水面
忙了一晚上，小慈窝进顾青岩的怀抱里，只想好好地睡一觉。只可惜，这一夜不只是小慈，整个江宁府衙的人都没有休息好。 小慈睡到四更时分，迷迷糊糊的就感觉顾青岩在旁边叫自己 “小慈，小慈，醒醒。” “干嘛啊？天还没亮呢。” 小慈把眼睛勉强挣开一个小缝，发现外面还黑着 “困，睡觉。” “快醒醒，群芳楼失火了，咱们赶快收拾，一起去现场救火。” “不去！” 小慈不耐烦的翻了个身，等了一会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顾青岩说了什么 “哪失火了？” “群芳楼。” “快！快走！” 小慈火急火燎的穿好衣服，此时顾青岩已经到大门口等她了。 “我们快走，群芳楼失火了，不知道有没有人员伤亡，邢捕头已经先过去了。” “好。” 两人匆匆赶到群芳楼的时候，群芳楼里的火势基本已经被扑灭了。 捕头正指挥衙役们，手持水桶铁锹做最后的收尾工作，院子里站着很多衣着不整的姑娘们，个个都神情紧张，脸上透露着一丝恐惧的表情。 老鸨子望着被烧毁的西厢房和那具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哭的得瘫倒在地上，穆小平正趴在这具尸体边，嚎哭着 “小婉，小婉啊！哥哥没用，哥哥没有保护好你啊，你才被沈老爷赎身，刚要成为良家女子，怎么就被烧死了？！” 顾青岩叫过邢捕头问道 “邢捕头，好好的一个群芳楼怎么半夜突然失火了呢？” “回大人，群芳楼这次失火是在深夜丑时，火势非常凶猛，巡逻的兄弟们发现起火就第一时间扑救，怎么也救不下来，西厢房的整间屋子都烧毁了，不幸中的万幸，救火及时没有波及到群芳楼里其他的地方，要不然后果真是不敢想象，只不过...” 邢捕头指了指地上的那具尸体 “穆小婉不幸被烧死了，趴在尸体边上哭的那个人就是她哥哥，穆小平。另一个人是老鸨子徐昭娘。” 顾青岩走到穆小平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 “我是江宁府府尹顾青岩，你是穆小婉的哥哥，穆小平吧，发生如此悲剧真是...你节哀顺变。” “大人！小妹死的蹊跷，你要为小人申冤啊，一定是那沈家母女嫉妒报复，放火把小妹活活给烧死的！昨日您不是也听见那沈家母女扬言要放火烧了这院子，不能因为他们是您meimei的朋友而放任不管啊！” 还没等顾青岩开口说话，那老鸨子一下子就从地上窜了起来 “大人啊！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小婉可不能就着不明不白的就没了！诶呀，活不了啦！我这楼里出了人命，我以后的买卖可怎么做啊！” 顾青岩叹了一口气，冲着邢捕头招了招手 “邢捕头你速去沈府把沈家母女带过来，咱们现场对质。” 小慈走到顾青岩跟前，担心的问道 “沈清她不会真的……” “小慈沈家的事你不要插手，带几名衙役好好勘察一下现场，看看有没有可疑之处。” 顾青岩转身又对穆小平说道 “你把你知道事情经过详细的说出了，放心只要有冤情本府一定为你做主。” 穆小平擦擦脸上的泪水，从地上站了起来。 “不久前，小婉有幸被沈家老爷相中，还为小妹赎身，昨晚是小婉为了答谢各位客官一直以来的照顾，最后一次登台演出，哪知道就被沈家母女泼了一身的油漆。 当时我正在后院调琴，听楼里的人说小婉被沈家母女给欺负了。我就跑去小婉的屋子去看她，我进门的时候，她还穿着那身被泼上油漆的衣裙，坐在床上哭。 多亏油漆没泼到脸上，不然，小婉可怎么嫁人，万一再弄到眼睛里以后可怎么生活啊 ！您看看，沈家母女也太过分了。” 穆小平伸出手，给顾青岩看他也沾满了红色油漆的双手和手腕 “我只是帮小婉换衣服，还蹭了这么多在手上，我的小婉得受了多少委屈啊！” 穆小平又开始难过起来，不停的擦着眼泪 “哎，我一直安慰小婉，要是受不了委屈咱们就不嫁了，以后哥哥养你，苦点累点咱不受这分气啊。 我一直待到了三更时分才离开。谁能想到，到了四更小婉就出事了。要是知道会出事，我怎么也不会离开小婉的。” “有没有可能是穆小婉受了委屈，一时想不开自杀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听了顾青岩的话，穆小平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我兄妹自幼命苦，从小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可怜小婉沦落风尘。 小婉生平只有一个梦想就是能够摆脱贱籍，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小婉是个懂事的孩子，她怎么可能自杀？ 而且，我劝她的时候，她还跟我说，以后进了沈府，要好好劝劝沈老爷，不能冷落了沈夫人，自己也会孝敬沈夫人，毕竟进沈府是去做妾的，怎么能自己一进门，就让沈老爷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情来。 大人，小婉可是很想跳出火坑，嫁进沈府的，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自杀呢？” 顾青岩也是非常同情这对苦命的兄妹，深知作为贱籍是多么的苦难与绝望 “那你meimei在群芳楼里有没有什么仇家？” “那更不可能了，原来我meimei年纪还小，只能登台演出，不能伺候客人。她既然不能跟楼里的姐妹们抢恩客，那怎么能结仇呢？ 要我说，现在唯一想我meimei死的人，就只有沈夫人和沈小姐了。昨天她们可是说要烧了群芳楼的，大人您不是也听见了吗？” “放心准备后事吧，本府一定会给你个说法，只要你需要帮助，可随时去府衙找我。” “多谢大人。” 这时候小慈勘查完现场来到顾青岩身边 “青岩哥哥，救火的人太多，现场基本上都已经被破坏了。而且，尸体不止是被严重烧毁，刚刚救火的时候还被水泡了，实在是找不出一点有用的线索。” 顾青岩来到尸体旁边，只见穆小婉的尸体已经碳化，尸体被烧的漆黑仔细看也只能勉强看出一个人形来，尸体整个蜷缩起来看着只有穆小婉活着的时候一半大小，凑近了还能闻到一阵隐隐的焦糊气味，如此看来单从尸体表面已经提取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了。 “穆小平，穆小婉的尸体被烧的太严重了，不过解剖尸体说不准能发现什么线索。你要是同意的话，就跟本官回衙门签字确认一下。” “大人，小婉这辈子在青楼里长大，实在是命苦。如今已经这样了，就不要再让她的尸身不整了，让她在九泉之下得到一丝安宁吧。我会去买个棺椁，将她成殓起来，早日入土为安。” 穆小平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好吧。” 既然家属不同意解剖，顾青岩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等沈家母女前来对质，再做定夺。 这时邢捕头忽然大喊着跑了回来“大人，大人！不好了！” “怎么了？沈家母女呢？” “大人，沈家母女畏罪潜逃了！” “什么？！” 小慈惊叫道。 “哎呀，沈家母女不在沈家。沈老爷说她们一晚上都没回去！” “青岩哥哥，这可怎么办？” “小慈你冷静点，现在咱们首要任务是先找到沈家母女。 邢捕头，你安排人手在沈家守候。再安排四路人马，从出城的四条道路快马加鞭往外追，案发到现在才一个时辰，如果真是畏罪潜逃的话，应该也跑不远。 小慈跟我带着剩余的衙役在江宁府里四处搜查。看看是不是藏匿在江宁府内，马上行动！” 就在众人忙着四处搜查沈家母女下落的时候，沈夫人居然带着沈清和她的三位舅舅回到了沈府。 领头的男子上前一脚，就将沈府的大门踢开“沈茂才，你给我滚出来！你居然敢欺负我meimei，看我不打折你的腿！” “姓沈的，你昨天敢欺负我，今天老娘就让你知道知道，老娘也不是好惹的！你给我滚出来！” 沈夫人气势汹汹的叉着腰，带着沈清率先跨进了沈家的大门。可是一进门却发现不对，怎么自家院子里站着这么多衙役？沈老爷一脸泪痕的站在一旁，哆哆嗦嗦的不敢看自己。 邢捕头上前一步“你们是沈夫人和沈小姐？” “是，你们在我家做什么？” “有一个案子需要你们二人协助调查，走吧，跟我回衙门。” 说着，沈家母女就被捕快们推推搡搡的带去了衙门。沈夫人的三个哥哥不明所以，也只能跟着去衙门走一趟，看看是什么情况再说了。 沈夫人和沈清被带到了后堂，小慈一脸焦急的跑到了沈清的身边，急的开口就埋怨道 “沈清，你们怎么能做这种事？” 沈清却大义凌然的说 “我就做了，能怎么样？我跟你说，那件事跟我娘没关系，你们要怎么样就冲我一个人来吧！” “沈清！你，你怎么敢...” “怎么了？我有什么不敢的？这次就是给她涨涨教训，那个狐狸精要是敢踏进我家一步，我定要她好看，我昨天晚上说的话，可不是白说的。” “那你就去群芳楼放火警告她啊！穆小婉真的被烧死了！” “什么？！穆小婉死了？谁放火了？不是我！我就去泼个油漆而已，我什么都没做！” 到现在沈清才发现，事情好像变严重了。 顾青岩开口打断了小慈和沈清的对话 “小慈不得胡闹，将沈夫人和沈清带上来。” 知道穆小婉死了，沈夫人和沈清都白着一张脸，手软脚软的进了后堂 “顾大人，不是我们母女二人，清儿她年幼，只是嘴上说说，我们可什么都没做啊！” “那本官问你，昨夜四更天你二人身在何处？沈老爷可说了，你们昨夜根本就没回沈府。你们二人究竟做了什么，还不从实招来！” “顾大人，昨天晚上您送我们回沈府后，我们母女二人的确是没进府。 您也是知道的，我家老爷为了那个穆小婉当众打了我，我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我和清儿合计了一下，决定直接回娘家找我哥哥们，怎么也得出了这口气，也警告沈茂才不要乱来。 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您去问我家的车夫，我昨天晚上二更天就到了娘家，一直到了今天早上才回沈府，四更天的时候我和清儿正在回沈府的路上，清儿的三位舅舅还有车夫都可作证。” 沈夫人的话倒是很容易核实，只问了沈府的车夫和沈夫人的娘家人，就排除了沈夫人和沈清的嫌疑。 见沈家母女排除嫌疑小慈也轻松不少，来到顾青岩身边问道 “青岩哥哥，既然不是沈家母女纵火，有没有可能是她用火不慎，意外所致啊。” 顾青岩摇了摇头 “意外失火，火势不会如此迅猛，以至于穆小婉连逃生的机会都没有。” “佳人薄命啊，可惜这豆蔻年华和那美艳的舞蹈了。” 就连小慈都感觉惋惜。 沈家母女没了嫌疑，顾青岩便不留人在衙门里了 “沈夫人受惊了，小慈去送送吧。” 站在衙门门外，沈夫人拉着小慈的手问道 “小慈，既然穆小婉死了，那我们去要回之前给她赎身的钱，衙门管不管？” “伯母，这个是你们和群芳楼的事，只要你们自己协商好，衙门不管。” “那就好。” 听说衙门不管这件事，沈夫人松了口气 “清儿，咱们回去找你爹算算账。咱们家的一万两银子可不能白送给了他们。” 看着着沈家母女，带着三个男子，气势汹汹的离开。 小慈站在台阶上，掐指一算 “哎，沈老爷这回怕是有血光之灾了。” 感慨了一句，正打算回衙门。一回头，发现旁边的石狮子后面躲着一个人，正探头探脑的往自己这边看。 小慈冲着那人到喊一声 “什么人？” “妈呀！” 那人听见小慈叫自己，大喊一声，转身就跑。 小慈一见，这还得了，在衙门外鬼鬼祟祟，被发现了居然还逃走了，肯定是心怀不轨的不法之徒 “站住！不准跑！” 小慈大喊一声，就追了上去。 那人虽然先跑几步，但实在是身手不怎么样，被小慈几步就追上，一个过肩摔就放倒在地。 那人捂着腰在地上直叫唤 “诶呦，诶呦，摔死我了。” “周中举？怎么是你？” 小慈将人放倒，才看清这人居然是之前来自己家提亲的周公子。 “嘿嘿，小慈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起来。” 小慈伸手将周中举从地上拽了起来 “你来衙门干什么？为什么看见我就跑？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就是一介书生，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做亏心事啊。” 周中举连连摆手。 “那你跑什么？” “我，我这不是怕你么。” “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小慈清楚，应该是上次在韵江南的时候，给周中举吓出阴影来了 “你来衙门做什么？” “我今天早上听说，昨天晚上群芳楼失火了。我知道点事，可能有关系，所以来衙门想要禀报给大人。” “那你不早说，跟我来，我带你去见顾大人。” “不行，不行。我不见大人。” 周中举一听要去见顾青岩，吓得又想跑，被小慈一把抓住才无奈的说 “我去群芳楼的事不能让我爹知道，小慈小姐我还是跟你说吧。” “周中举，你不在家看书考取功名，跑到群芳楼去做什么？” “我这不是去群芳楼里学诗吗，群芳楼里才女众多，我去跟她们探讨一下。小慈小姐，你还问不问线索的事了？” “你说。” “我昨日刚跟两位jiejie深夜探讨完诗经，正往家走的时候，没想到在群芳楼的后巷里看见一个人正在翻墙，你猜是谁？” “谁？” “唐小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