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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第一百零三章



    萧慎脚步虚浮一身的酒气,他刚靠近丽云就被熏得捂着鼻子直往后退:“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哪那么多废话,”萧慎被大风吹得清醒许多却总觉得胃里翻涌得难受,他扶着假山干呕了两下吐出的都是酸水,“孤问你赏菊宴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太后如今还安然端坐在宴席之上?”

    萧慎难受地靠在山体上大口地喘气,一脸阴骘地瞪着她。

    “什么赏菊宴,本宫不是早就递了消息给你?”丽云以盛怒掩盖心虚,乌孙汶瞎眼后彻底失了斗志至今瘫死在床上,她无法只能私自隐瞒死侍被囚的消息,怕的就是有一日萧沉发罪起来,若是阿父受到了牵连只怕阿母在族中的地位也是岌岌可危。

    “今夜若不是你说要尽快通知乌孙溁计划有变,我怎敢这当口出来在这里与你胡搅蛮缠,我警告你这一役事关我父汗,若你敢像今晚一般耍什么花招,我阿史那部一族与你势不两立。”

    萧慎一听彻底变了脸色,他快速地回头望假山外看了一眼,对着还在喋喋不休的丽云呵斥道:“什么?蠢货,我们上当了!”

    见他的神态不似扯谎丽云这才慌了神,她连忙问道:“你,你什么意思……”

    盔甲摩擦与一串脚步声响起,禁兵举着摇晃的火把朝假山前逼近。

    “是你身边那个丫头递了消息给我,"萧慎扭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手都在发抖,“她定是细作,你竟一点也不知情吗?”

    丽云如晴天霹雳头脑嗡地一下发麻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忽然意识到外面还有一大队禁兵,她慌乱地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惊恐地转。

    “我明明……明明查过她的底细与簿籍,怎么会。”

    萧慎狠狠地出了口气压着声音斥道:“作伪的身份若是叫你从簿籍中查到端倪还叫什么细作。行了别这里哭哭啼啼,当务之急是要赶紧离开这里,若是被禁军发现了你我都死无葬身之地。”

    幸而四周都是山石花草,若是不在意一时之间还当真发现不了他们,萧慎这才慢慢冷静下来。

    “怎么回事。”

    “禀千户大人,臣等发现时他已受了重伤,必定是跑不远的。”

    “这里离大殿这般近后方又是西宫,须得即刻加派人手搜捕贼人严守大殿不得有何闪失。”

    “是。”

    后殿的大门紧紧地闭合着,几缕丝竹声从窗缝随风飘入,周晋然一身龙袍站在窗柩前站了许久,直到大门被缓缓打开发出吱呀一声他转身看去。

    “萧公子胆气不俗,”周晋然鼻间发出一声轻嗤,“事到如今竟只身一人来见朕。”

    萧沉笑意未减,缓步朝他走去:“萧某自以为没有背叛与陛下之约。”

    周晋然面色阴沉难看:“见人三分笑,萧君的笑有几分真几分假。”

    “笑有几分真都不要紧,”萧沉将文书递了出去,“要紧的是,利有几分真。”

    周晋然一脸狐疑却还是接了过来,他一目十行迅速地将文书合上:“你知不知道就凭这份文书,朕即刻能治你诬告后妃的死罪。”

    “萧某的死尚不足惜,平不了陛下心头之恨,解不了大周之困,”萧沉神色自若,看着周晋然一点点动摇颤抖的眼眸,“唯有这一样才能平镇西北。”

    “你又凭什么以为朕会轻易信你,”周晋然攥着文书的指尖微微发白,纸张也跟着变形,“燕国大创对你又有何好处?”

    萧沉眉眼一松,心中大石已然放下,小陛下动了心却还萧沉为他寻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因为萧某爱权,大权在握的感觉,”萧沉平静又轻松地将滔天的野心诉之于口,“至高无上的地位哪个人会不爱呢,如若不然,陛下又为何将这把龙椅抓得这般牢呢?”

    烁烁火光渐行渐远,听到禁军的话萧慎并未高兴几分,他即刻转过身对丽云说道:"这其中必定有诈,飞书被人做了手脚……”

    萧慎每说一个字心就沉一分,回想起这几次传递的消息他遍体生寒,几乎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说出最后几个字:“伏虎林一役也是陷阱,叫你我二人见面恐怕也是个局。”

    “陷阱,”丽云失声尖叫,“伏虎林一战已经有数十日,你却告诉我这是陷阱?你叫本宫的父汗如何自处,叫本宫的母妃如何立足?"

    萧慎眼睁睁地看着丽云几近发疯地朝他扑来:“你冷静些,即便是叫骆烟知道突厥与燕联手突袭他也没有法子,你父亲截下第一批粮草后大周为粉饰太平安抚人心只道是山匪,如今骆烟遇袭粮草遭劫如何反口,周晋然堂堂天子怎会自打脸?”

    “那战俘呢?你怎敢作保无一人开口招供?”丽云哭红了眼睛,双手死死拽住萧慎的袖子脚软得稳不住身形。

    “死人,是永远不会开口的,”萧慎定定地看着丽云一字一句地说道,“回去吧,趁着现在宫闱大乱我们得赶紧分开。”

    茂密的草丛中忽然传来异动,萧慎警觉看去他随手摘下丽云头上一支银簪,将最尖锐的一端朝外缓缓靠近,只见草丛中扑出一人,手腕脚踝处一片血rou模糊,直直地跪在地上的双膝被磨得渗出血迹,脸色惨白,吓得丽云直往后退。

    萧慎心中慌乱语气也更着生硬,他只怕禁军会再次折返:“你是何人?”

    “主上……”此人气若游丝,扑通一声倒在萧慎的脚下,手上的血迹染红了他的衣摆,“属下零玖部死侍,属下有密报。”

    “不,不,我们快走,别在这里耗了。”丽云连忙上前,却始终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萧慎狐疑地打量着丽云,他弯腰一把扯开那血淋淋的衣领,模糊不清的刺青在萧慎眼底格外刺眼。

    “属下奉命刺杀太后,不知为何骆烟手中有解蛊之药因此……因此被俘后属下体内的蛊毒并未发作,”死侍虚虚地抓住萧慎的衣袖,快要喘不上气来却还继续说道,“严刑拷打之下属下一字未吐,长久以来却听到许多密报,伏虎林,逵州……从部署到排兵。今夜听闻公子入宫,趁着宫人不备便从清凉殿中逃了出来,可,可是,属下手脚皆废,属下无能。”

    “好,好,”萧慎灰白的脸色渐渐变得激动起来,“你先保存力气,一切等回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