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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刻下的痕迹。张煜那会儿总说她矮,徐靖就安慰她说一点都不矮,然后给她量身高的时候故意往上多刻一截。她现在的身高与张盈差不多,比面前的贺兰谆低了大半个头,站在萧淮面前,头顶就只及他下巴了。贺兰谆见她未语,面上也起了些许探究:“不知姑娘又如何会在这里?”“我也是路过。”沈羲道。她抬头道:“先生与韩家老夫人,莫非很熟?”贺兰谆望着她,扬唇道:“奉王爷的命,贺兰在老夫人面前执晚辈礼。”沈羲微愣。燕王要他去温婵面前执晚辈礼,那就是说没考虑让萧淮去的了?不过傲气如他,也是不可能答应做这种事的。只不过昔日苦恋着徐靖的温婵,被跟徐靖长得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贺兰谆尊成长辈,她笑得出来吗?她定在秋风里,扯了扯嘴角。贺兰谆目光并未离开过她,只是片刻过去,那双眼神也染上了秋色,变得幽深而悠远起来。“不知先生急不急着去韩府?”她忽然抬起头,明亮双眼如掀去罩纱的明灯,也如点缀在夜幕的晨星。他扬眉。“难得在这里巧遇,倘若先生不急的话,我知道街头有家老字号茶楼,我请先生吃杯茶!”她扬唇笑起来,乍见时笼罩在她周身的那丝孤清,在这一笑之下溘然消去,她变得明艳又活泼。他微笑,翻身上了马:“走吧。”街头不只有老字号茶楼,还有老字号银楼,绸缎庄,胭脂铺子。裴姨娘呆在车里始终不露面,她与戚九呆在楼下,沈羲则与贺兰谆上了二楼雅室。房间是贺兰谆挑的,他竟然也是这茶楼的熟客。窗外一棵水桶粗的桂花树,亭亭如盖铺满了大半个四合院,香气如潮水涌进窗户,省去了一切薰香。贺兰谆点了龙井,给她斟了茶。进入茶室的他较起平时,看起来沉静了些,恍惚之间似有心事,但是对于周遭一切动静又尽收于眼耳。如此机敏而稳重,使他身为王府掌宫大人的气势便于无形里显露出来几分。他不如萧淮强势逼人,但自有一股慑人的力量。“贺兰先生不像是北地人,不知道祖籍哪里?”傍晚的空气略显清冷,此时季节,已能看得见茶水腾起的白雾。沈羲在茶汤氤氲里进入主题。贺兰谆执杯扬唇,一双眼于不经意间明慧撩人:“沈姑娘何以关心这个?”“我是觉得先生风采过人,倒不像是行武之人,而颇像是江南一带的世家子弟。”江南是赫连人的发源地。徐家虽然数代行武,但是身躯骨骼仍然不如北地人粗壮。贺兰谆的身材既具备行武者的精瘦颀长,又具备文人的优雅流畅,是可以作为说辞的。第210章也是刺探“外间关于我的来历应该传说很多。”贺兰谆轻晃着杯子,目光瞥着窗口淡淡道。“在下是北地人,战火未绝的死人堆里,王爷捡回来我一条命。”说着他又扬唇望向她:“我记得在刑场那次,姑娘曾盯着在下看了好久,姑娘莫非认识我?”“不……”沈羲摇头。她认识的是徐靖,不是他。但他这么一说,她倒不能确定起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如果确是燕王在征途中救回来的,那算起来那个时候他也还只有几岁。几岁大小,按理说自己姓什么,父母亲是谁都是清楚的。但燕王是从南往北打,那么即便他是徐靖后人,可几岁的他何以在那个时候出现在燕王视野,也耐人寻味。关键是徐靖还已经死了……“那就是,姑娘有故人与我长得相像?”做为名声并不逊于萧淮多少的王府掌宫,细心机敏也是必备技能之一罢?贺兰谆接而又扬唇问起。他点了两碗汤圆。正用小银勺挑了些桂花末洒在汤碗里,把其中一碗推过来。沈羲接着碗,思索着道:“贺兰是先生的家族姓氏吗?先生可还记得您的家人?”“我遇见王爷的时候是六岁。还记得一些。”他慢吞吞搅着汤里的桂花,笑望着她道:“贺兰是在下的姓氏。“在下的老家在徽南一个叫做陈田的小镇子,关于这层,王爷昔年已经着人带我回去证实过的。“但是可惜,在下仅存的祖父也已经不在了。房里也已经倒塌。“我无处可去,于是又返回王爷身边,从此追随于他。”他语速平稳而且目光坚定,神情从容自如,仿佛这段记忆的确已经遥远并深深尘封起来。沈羲沉吟未语。燕王那样的人,自然不会随便将人留在身边收作心腹,该查的自是会调查清楚的。只不过她却吃不准他与徐靖相像真是巧合,还是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跟徐家有什么关系。伙计又上来两盘佐茶点心。贺兰谆望着她并未曾动过的汤圆,将盘子又轻推到她面前,忽而岔开了话题:“王爷回了朝,姑娘与世子的婚事就该提上日程了。关于媒聘,不知姑娘可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告诉我。”有了赐婚圣旨,提亲不过是个过场。介时这cao办婚礼的事,自然也是由他一手主持。但是这当口跟她提及这档子事,他是为尊重她的意见,还是为刺探她的心意,他自己竟也不得而知。沈羲听到这里蓦然抬了头。他盘腿在几案这边,一面支肘拨弄着银勺,一面看着她写上了错愕的这张精致的脸。“我恐怕世子不会想那么快成亲。”她说道。他纹丝未动望着她。沈羲斟酌着:“先生也知道世子求这桩婚约是在什么情况下,坦白说,我当时听说韩老夫人要把我赐婚到西北,情急之下便寻上世子求助。“世子当时出于冲动,所以求下这桩婚事,但实际上,这并非我与世子的本意。所以,世子目前也并没有成亲的打算。”按理说,燕王父子关系若是正常,回朝之后则一是谢恩,二是寻沈若浦登门先聊个几句。但燕王回来这几日,一点动静也没有。反倒是萧淮着刘凌来让她避着燕王。虽不好说燕王是不是反对这门婚事,但起码,他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欢欣,便可见萧淮也不希望在这个时候高调行事。而她又何尝希望高调?外人面前她还可以笑而不语装一装,但是在王府的人面前,她自然要与他生出些默契。作为燕王的掌宫大人,问及她这些,自然也不过为刺探虚实罢了。贺兰谆望着她久久未语。直到沈羲在对面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