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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的便想起雎城那一夜的灯火,还有那一枝害她被推进水中的碧荷。她行至案前,展了纸,研了墨,将清水巷的位置写在了纸上。待纸上墨迹干透,她将纸折好收起,出门去寻许静心。碧湖之上架了一座白玉拱桥,半月形的桥洞映入水中,看起来像一张大号烧饼。唐缓走到桥中央时俯身看去,偶尔可以看到出来透气的鱼,她拾了一块小石头扔出去,石头“扑通”入了水,鱼儿瞬间便逃了个无影无踪。唐缓懒懒地过了桥,四下打量一番,未找到院门,却看到了架在湖边的两支鱼竿。岸边不远处空地的石桌旁,有两个人正在对弈。唐缓确定视线中并没有她要找的院门,便迈着懒散的步子朝湖边走去。那二人棋下的专心,唐缓也没出声,走到其中一支鱼竿前收线。上钩的鱼儿已然挣扎了许久却无人理睬,唐缓上前,将上了钩的鱼解下来,又送回了湖中。再次转身时,不由地愣了愣——两个人四只眼睛正齐齐地向她看来。☆、第二十四章对弈的是两个年轻男子,其中一个唐缓认得,此番离近看,依旧像极了广邑王亓茗。另外一人,唐缓觉得,十有八.九也是亓芊的男宠,长相十分俊俏。她走近石桌,黑白棋子已经落尽,整个棋盘之上杀气腾腾,却未有胜负,俨然是旗鼓相当的高手过招。“你是谁?为何要放走我的鱼?”词句间低沉的嗓音,有股说不出的蛊惑。“能到此处,自然是公主的客人。”唐缓答完又问,“你又是谁?”那人伸手将白子一颗一颗放回棋盒,指尖的颜色叫棋子也逊色三分。“我能在此处,自然是公主的人。”那人说完,朝唐缓勾唇一笑,行止间儒雅风流,袍袖间有清雅香气,“这位客人,请问你要如何赔我的鱼?”“赔你的鱼?公子若是想要,这湖中的鱼便都是你的,公主想必不会拦着。”没想到出来送个字条,也能遇到这样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来。“那如何能一样?我在这里等了一天,就这么一条鱼上了钩,你若是给不出个交代,事情可就没完。”在这公主府中钓鱼,谁能真是钓来吃的。这人模样虽好,这无理取闹也不知怎么叫人受得了的。“你想怎样,不妨直说。”唐缓失了耐心,不耐烦道。话音一落,长相肖似亓茗的人抿着嘴唇,无奈地摇了摇头。“自然也不会太为难这位客人,我想想,到底是要褪罗轩的折扇,还是要蓝田阁的玉坠,其实顺德坊的瓷瓶也不错……”瞧他这词词句句,莫不是以为自个儿遇到冤大头了?唐缓结结实实地送了此人白眼一枚,头也不回地离开。身后那人见此,提高嗓门喊道:“喂,这丫头怎么说走就走啊……”***许是因为人多,许静心住的院子稍稍宽敞一些,在布置上倒没有任何不同。唐缓进屋时,一黑衣人刚好迎面走来,见到她,恭敬地行了礼,然后与她擦肩而过。“杀鸡用牛刀,不过是打探个消息而已。”唐缓开口,并不是责备。“毕竟算是高官,若是暴露,难免生出事端来,对谁都不好。”唐缓觉得也对,并没有反驳。许静心此次终于没有执着地想着施礼,只道:“宗主来的巧,消息刚回来。”说话间,将手中折子递了过去。唐缓扫了一眼,意外道:“至今死因不明?此事,倒真是好生奇怪。”继续往下看,不由得皱眉:“瞿如宫的人?”说话间,抬头看许静心,“这消息,做得了准吗?”见许静心笃定点头,不由心道,这个昭国的禁卫右将军居然是瞿如宫的人,如今还不明不白地死了?“派去的人在宫中已久,传回的消息十分详细,应当是不会出错。”唐缓略略点头,她一时间理不出个头绪来,将折子递了回去,道:“烧了吧。”跃动的火焰一点一点舔着折子,唐缓试探问道:“瞿如宫可曾与人结仇?”许静心闻此,面上神色有些尴尬,顿了一顿才回道:“瞿如宫应当算是江湖上最大的门派,至今明里暗里杀掉的人不在少数,名声……想是不太好。至于结仇,这个当真不容易估计。”唐缓之前也没抱希望,她知道许静心说的已算委婉。只是,这半路出家的宗主之位,让她坐的越来越有种是祸非福之感。鼻端的烟气终于散尽,唐缓摸出纸条递了过去,许静心疑惑地接过,将纸展开,上面写的是一处地址。“这是?”她奇怪抬头。“都说母子连心,若是有空,便去确认一番吧。”唐缓话音出口,许静心已呆在原地,有些不敢置信道:“如何……竟……这样快?”“快些不好吗?这件事,也算得上是运气好。”说起这件事,唐缓也不能不觉得十分巧。许静心的眼中瞬间蓄起泪意,泛红的双目看向唐缓,其间含着许多深意。她开始便以为,这只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她是吃亏的一方,怀抱着几乎不可能实现的希望。但是此时,面前这身量不足的所谓的宗主,竟然如约将这希望送至她手中。若这一切都是真的,她当如何感激面前之人。唐缓心下微叹,许静心想的也没错,她怎么可能不是在利用她。但许是连上天也怜惜这个女人,才会有这样的巧合罢。她本来想顺便问问许静心,认识不认识会抓鱼的人,想了想,还是作罢。暖阳西坠,有风渐起,唐缓本是想原路返回,却在刚出院子时便走岔了路,待她发现,早已不知自己绕去了哪里。最奇怪的是,她这一路上竟是一个人也没遇到。昭国位置偏北,连花也开的晚些。她驻足仰头,看着空中归巢的鸟,直至脖颈酸的不行才又垂了头,选了个方向继续走。转过一处园子便到了小路尽头,不远处传来问安的声音。唐缓见着亓芊从软轿上下来,斗篷宽大的帽子将她兜头罩住,看样子,是刚刚入宫回来。亓芊将人全部挥退,独自一人脚步匆匆地朝着唐缓站的小路方向行来。四处避无可避,唐缓索性上前几步,主动与亓芊见了礼。亓芊没料到此处有人,被惊得停了脚步,看到是唐缓,只略略点头,却并未出声。唐缓见她走的着急,便侧了身让路。亓芊并未迟疑,只是刚走两步风势忽急,将她的帽子吹开了去。唐缓看着不远处的人,她今日穿了绯色宫装,外罩牙色斗篷,衣裙的边缘像被身后的晚霞晕的化开,看起来既明丽又脆弱。她伸手拢了拢乱在风中的发丝,精致的脸上挂起无懈可击的笑容,那笑意依旧绚烂,却没法掩盖她微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