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执
固执
已是逐渐逼近午夜,殿内仍是灯火通明,隐约能听到人匆匆来回的走动声。 原是打算照常参宴,只是看着眼前一照如旧的烈酒佳肴,可汗倒不知怎的没了兴致,索性散了宴,拾了壶酒在外殿檀椅上坐着。 手上把玩着汉室送来的珠串。 外殿萦了烛,火光映在珠身,透出温色浅浅的光。 一珠一珠往下按,手串时不时在掌中发出清粼粼的声响。 浅浅淡淡,挂在耳中,尚留余韵。 他想起郑婉每每在他身下痛不可遏时的喘息。 如珠音一般,碰撞在汗液里,叫人欲罢不能。 原本想着扔她在柏林中,叫兽吃了也便罢了,省得总叫人心中憋着一股气。 可在周遭跑了一会儿马,偏偏他心中不起丝毫快意,总想着扯着缰往回走。 女人的倔强,从来说不上是好是坏。 倘若只有固执鲜明,叫人看着也败兴。 但若有旁的作衬,那便不大相同。 郑婉的固执,恰似一桌酒rou,边沿处摆着的一碟清口小菜。 看似平平无奇,却能叫人解腻的。 娇妇软骨,温香软玉吃的多了,偶尔现出一点带着凉意的违逆,反倒会让人觉得不上不下,被那一点儿莫名的悖纲勾着兴致,从而延伸出淡淡的痒。 乖顺皈依也好,投怀送抱也罢。 她从来不肯求饶。 转了几遭,为着郑婉身上这根不肯屈服的软刺,他还是掉了个头。 再看见郑婉时,已是浑身浸在了血里。 从吩咐随行的人送医时,到如今寒月高挂,已过了两个时辰的功夫。 若是就这样死了,倒叫他说不上来该作何反应。 正想着,殿门缓缓开启,里头的大夫走了出来。 “可汗,现下已无性命之忧,人要醒过来,还该再将养些功夫。” 话毕,身后的人呈上一根粗长的玉器。 大夫迎上他的视线,欲言又止,“这物件...不慎将人伤了内里,如若这几日强行房事,大约会有性命之忧。” “知道了。” 仰首灌下一盅酒,可汗索性将手里的珠串往一旁一扔。 串身不慎勾到桌角,当下四分五散,滚了一地的珠。 撇了一眼,他起身去了偏殿。 火泄不尽兴,果真都是废物。 ··· 略微一动身子,浑身连着筋骨都像是被石头碾过一遭。 郑婉蜷卧着消解了一会儿痛感,才缓缓起身,从床侧的矮桌上握起杯凉茶。 一盏将歇的烛火涌动着落霞般的光,流淌在来人脸上,给他面目添了几分莫名的温绻。 郑婉看他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话音起,烛火簇簇,也被轻声搅动着一般,推波出一片片潮。 “三少主,可有受伤?” 青年一开口,却像是凉过冰,半点起伏也无。 “今日来袭,只有二十人。” 果真是通汉文的。 郑婉酌了口茶,莫名一笑。 “听着口风的确是有二十人,但既下了刺杀的心思,保不准还有旁的准备。” “多说一人,三少主回程的路上大约不会掉以轻心。” 前凉人皆以为她不通胡语,在她面前说话并无忌讳。 如何筹谋虽也听得一清二楚,但郑婉莫名觉得,只同他提点一番人数便够了。 陷在烛光里的人起身,静步行了过来。 “既通胡语,却这样轻易告诉我。” 他手中匕首忽然出了鞘。 没有半点犹豫,直接落在她颈前,力道强硬地将她往后墙上一摁。 两人离得过近,侧墙上的人影亲昵般相融在一起,如同爱侣颈首合贴。 青年的目光凝注在她脸上,无情无波,似乎有种能将人尽数看穿的锐利。 他语调沾着懒散,含了些谑。 “公主,你所图为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