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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瞧着无人居住的庭院跟前。那庭院冷落,只有一扇破旧的木门虚掩着,上头挂着的锁早已生锈,门缝中也生了青苔。京中这样的院子有不少,可任是谁都想不到的是,昔日名妓,一个如此美貌的女子,如今犯了事竟不去寻找早先恩客寄身,而是选择窝藏在这么一处清冷的能见鬼的地方。苏凝绿不仅有几分啼笑皆非,心想,果然是大意了,险些叫她从眼皮子底下就要跑掉。她给谢淮使了个眼色,谢淮有几分为难地瞧着她。女帝便作唇语:带朕上去瞧瞧,这时候不必如此迂腐!她耳聪目明,分明在方才薛氏推开院子的门时瞧见里头有个一闪而过的人影,心中有了计较,便非要上房去瞧瞧里头到底是个什么光景。谢淮只好任劳任怨,提溜着一个拖油瓶轻飘飘地落在了房顶,随后就轻手轻脚地揭开了一片瓦。他的动作颇有些熟稔,倒是叫苏凝绿意外,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旋即又被下头的对话声吸引了注意。薛氏一进屋,便盈盈拜倒,道:“劳大人来寻妾,大人费心了。”苏凝绿颇感趣味:原以为是什么人,如今听着好像还是她恩客?薛氏,一个让无数男人心甘情愿当连襟兄弟的奇女子。那位“大人”却没甚么耐心,粗暴地将她从地上扯起来,撕扯着她的衣服。薛氏闪了闪,笑问:“大人莫急,妾身心悦大人,如今东窗事发,大人说该当如何是好?”“大人”嗤笑一声,不屑地道:“刑部的人将我囤积的米囊子一扫而空,这番血本无归,还要担心被查到头上来,我已打点好了城门处,明日便走,至于你——”他轻佻暧昧地挑了挑眼前的女子,口中道:“我且要试试,传说中万金难求的‘明珠泪’是个什么滋味。”男欢女爱,yin辞秽语,不绝于耳。苏凝绿睁着眼睛瞧得入神,边上却伸过一只暖融融的修长手掌,盖住了她的眼睛。“陛下,莫看了。”谢淮有几分无奈地叹息,“这等……这等污浊之事,您怎么能看得这么起劲?”因着两人都伏在房顶,谢淮说话的时候便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苏凝绿只觉得耳畔划过一阵热气,有些不自在地缩了缩。偏偏这会儿谢淮一手捞着她,一手又捂着她的眼睛,看起来好似把她整个人都拢在了怀里,这一缩,也像是往他怀里钻。虽还是个黄毛丫头,却也感到了几分局促。她扒下了谢淮的手,用漂亮的一双杏眼盯着他,却见青年白皙的面庞上也尽生红晕。她狐疑地道:“你……你怎么脸红了?”谢淮轻轻咳了一声,又要捂住她的眼睛,这回却是因为恼了。女帝灵活地一侧身避开,笑道:“太傅年纪也不小了,怎么瞧着这种场面还会脸红?传言中,你每天遇见的自荐枕席的美人儿可不在少数。”“陛下!”谢淮一手把人捞回来,恼得简直想堵上她这张喋喋不休的嘴。苏凝绿噗嗤一笑,同他低声说:“这人看来就是与薛氏接头之人,先头估计躲风头呢,不敢出城,如今只怕要回老巢去。”谢淮见她回归正经,总算好受了些,便也一板一眼地回答她说:“臣立时便着人去查。只是京城鱼龙混杂,各地人士皆有,只怕一时难以查到。”女帝却哼笑了一声,摆摆手道:“米囊子多生于岭南,光从施家地窖里查出来的那些,便足以赐一州刺史死罪了,岭南刺史是先帝旧臣,不是吃软饭的,可岭南是谁的地盘?”许是如今靠着谢淮靠得有些舒服,她很有几分愿意同他交流政事,懒洋洋地指点说:“是楚王。楚王任岭南节度使,岭南僻远,穷寇迭生,楚王初到岭南时,费了很大功夫才平定当立动乱,坐稳了他的位置,老师你说他敢不敢如此挑衅天威,大肆种植米囊子,等着朕出兵去剿灭?”妄议皇亲的事情,谢淮自然不会做。苏凝绿冷笑一声,替他回答了,“楚王是个没脑子的,挑衅朕的事情自然做得出来,只是他是武人,最恨此等扰乱军心之物,此事只怕是替人背锅。”她算算时间,兵部的人也差不多了,便示意谢淮带自己下去。她整了整衣领,抬脚进屋,好似浑然看不到眼前男娼女盗的一幕,彬彬有礼地说:“二位且先停一停。”里头酣战正忙,忽然被人推开了门,一男一女吓得挤做一团,女帝这才瞧清那位“大人”乃是个贼眉鼠眼的汉子,被打搅了好事,便好似被掘了老鼠窝的耗子,战战兢兢地捂着下身,“你、你是何人!”谢淮没能拦住她开门,在后懊恼,此时听人在圣驾跟前如此猖獗,顿时眉头一皱,才要上前呵斥,被苏凝绿伸手拦了。她瞧着那汉子,和颜悦色地道:“我是你爹。”谢淮:“……”好好一个小娘子,怎么现在满口要当人爹?苏凝绿还觉得自己太过文雅,又气势汹汹加上一句,“别挡了,横竖也不大,你爹啥没看过呀。”那汉子恼怒无比,目录凶光,手摸向丢在榻上的衣物,正要发难,眼前白光一闪,他被一柄长剑抵住了喉咙。谢淮先发制人,冷着脸将长剑往前头送了送,直至对方喉间出现一丝血线。苏凝绿冲他摆摆手,自个儿缓步上前,拿起了那把短刀,在手中把玩,饶有趣味地道:“怎么,你还不信?不如你问问明珠夫人,那玩意儿到底小还是不小?”突然被点名的薛氏:“……”以薛氏的乖觉,自然早就认出了女帝,知道此番也许不能善了,在一旁安静如鸡。她此番心头大乱,原以为能逃出生天,谁成想竟撞到了皇帝跟前,一时心中五感交杂,后悔无比。她猛然拜倒在地,这会儿也不将就在男子面前的体面了,砰砰地往地上磕头,一股脑将责任推卸了出去,“陛……”女帝凉凉瞧她一眼。薛氏只觉得背后一凉,眼前的小娘子有一双澄澈过了头的眼睛,好似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她一个激灵,顿时说:“小!是挺小的!”谢淮:“……”苏凝绿笑嘻嘻地,继续寻衅,“听见没有,你那相好的也如此说。”那汉子额头青筋爆出,咬牙切齿地道:“阁下到底是何人!若为钱财而来,在下愿双手奉上黄金千两!”苏凝绿挑了挑眉。身为一国君王,她私库里宝物不少,现银却没这么多,一千两黄金,哪里是寻常百姓官员能拿到的,就连被天下诟病夺权的谢太傅本人,如今拿着双人份的俸禄,也不敢说自己再过十年能弄到这么多钱。汉子见她神情惊讶,以为她是意动,正要再说几句话,拿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