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分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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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牌一转,席面在白沙浅滩样的亚麻桌布上流水般铺展开来。煎炒烹炸烧烩焖溜,袁家的宴会上自然不乏别处见不着的新鲜菜色。大雨加重了涌进厅堂的海水码头的潮气,或许让女宾电烫的发卷与晚装上饰的羽毛显得不那么蓬松了,却并不打湿宾客的兴致。过了半夜,人群才从一潭流成一股,被一柄柄黑色大雨伞庇护着,接连地从门廊转移到车厢。 曹cao和陈宫很识趣地没劳烦主家管事为他们叫计程车。转过街角刚好有辆带雨蓬的人力车,两人便挤了上去。雨势虽然大为减弱了,路面上还存有半尺的积水。车夫拉得急,拐弯时遇上蛰伏在水底的坑洼,车身登时整体歪斜而各个部件错落有致地惊叫起来。拉车此时已然变为掌舵,虽然最终勉强维持住平衡、令他们免于变成上了浆的软炸rou段,但也难免淋得透湿。 即便无终馆还在翻修,照理说曹cao也没必要非得跟他挤——住哪个酒店不行啊?再说只要他开口,袁公馆未必不能空出来间客房。曹cao对他的打趣嗤之以鼻:“你看到他们的酒单么?慈善救国聚会说得好听,原来把法国葡萄酒换成本地货也算救国表现的——怕不是哪位将军不知哪门子亲戚的仓库又该清货了!明天还要看到袁本初那张脸,趁还能清净,你让我赶紧清净会儿吧。” 曹cao对这处房子已经熟悉到不必招呼而能自便,欧洲人所谓‘当成自己家一般’。陈宫进了门便去开热水,让他先冲一下祛祛寒气,不然即便是七八月间,带着酒劲被水一浇也容易头疼。 换陈宫进洗澡间后只听外面翻箱倒柜地响,他疑心是隔壁的猫蹿过窗口进了屋,正要让曹cao去卧室看看,就听见他的脚步由远及近,隔着淋浴的水声问他有什么吃的。 今晚这样的场合,作陪的人向来是没资格吃得尽兴的。到场的时候尚有一肚子的恭维话填充空间,整晚过去,这些珠玑被一颗颗、一串串地掏空,退场时免不了胃囊羞涩、环堵萧然。 他这住处较曹cao装修中的公馆虽小了不知多少倍,但作为一只健全的麻雀,五脏比新割过阑尾的病人更为完全,甚至有个小煤气炉子可以做饭。陈宫于是喊回去,说橱柜里有挂面,你要煮的话给我也来一把,要是实在不想开火……就吃个桃。 前两天亲戚家有个半大小子从武阳乡下来,要到大城市谋差事,托陈宫照料一下。既然家信里特地提了,他就给找了个找了印刷厂的活计,又留人在自己家住了两夜,帮忙安顿好。兵荒马乱之下若不是实在没出路,谁会千里迢迢冒着铁路被炸的危险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城市呢?于他不过举手之劳罢了。那孩子远远地坐车来,除了行李袋和铺盖卷,还辛辛苦苦背了一篓蒙阴白桃特地带给他。 陈宫匆匆地冲干净身体,只像把带着泡沫的碗碟在水下涮了一涮,套了件穿在衬衫里面的白背心出来。他把曹cao胡乱挂在浴室门后的西装和衬衣并自己的一起用衣架撑好挂在阳台,本打算通通风,想到如果雨水多半会潲进来,又作罢。 他就知道曹cao懒得开火。灶间水池边,曹cao洗了个桃正要掰开,准备一人一半。陈宫制止他,说这个品种不离核,你直接咬吧。 白桃放久了也变色,外皮会从完全的奶白由浅至深地染上茜红。这一篓一路蒙着叶子被带过来,放的时间不长,只稍微带了点粉。曹cao闻言从淡粉色的尖咬了一口,果rou脆甜,汁水也清爽,不会像水蜜桃似地吃得一手粘腻。 陈宫这房子没有电气冰箱,夏天鲜货放不住,也就很少买。他只有早饭经常在家中解决,还有一盒鸡蛋两个西红柿的存货。搜罗起这些,加上曹cao对其秋毫无犯的挂面,他还是去煮了两碗炝锅面。要放整根葱白那么多的眉毛葱,加颗八角在油里爆香;调料只需酱油和盐就够了。他开水加得多,瓷碗里汤多面少,腾着熨帖的热气。 陈宫像个称职的堂头,称这热面汤喝起来有醒酒的效力,曹cao则坚持这说法没有科学依据。五分钟之后,他端着空碗再去厨房时发现锅里也空了,只得悻悻地把碗留在了水槽边,再去啃桌上没吃完的桃。他发现经过一点小工序,这桃子还是可以掰开的:先使小刀切到底,然后果rou转着往刀刃上喂一圈,再扳住两瓣前后地扭,熟红的桃核便会露出来,宛如生宣上点了一大笔胭脂,将周围的脉络都洇红了。 卧室的床头柜上留着一盏台灯,灯光里漾着淡淡的花露水味。他走进去时陈宫闭着眼,含糊地让他把灯熄掉。陈宫的木架床是搭了蚊帐的,布庄的老板倒不缺斤短两,送来的纱帐子以厚度大大弥补了尺寸上的不足,平日里开着风扇都有点闷,待到曹cao鬼压床一样爬上来,他就真喘不过来气了。 曹cao的唇齿有桃汁的甜味,陈宫尝到一点,扭开脸去,枕头里的荞麦皮随着他动作沙沙地响,“我都刷过牙了,真是……” 身上酒气被洗澡水冲刷过,仍有少许固执地嵌在皮肤纹路间不肯散去,像景泰蓝上已经与珐琅料一同磨光的铜掐丝;内部的酒精也不甘比外表的残留更先离开这人体的赛场,身体躺下了,而被刺激的大脑在头骨内兴致勃勃地跳跃。无怪乎有人说葡萄酒的醉意好像缓释片,要比白酒滞后两个时辰。 刚下过雨,伏天的夜还没来得及被太阳蒸出溽热,他手上却在出汗,因为曹cao的手指正紧紧地挤在那四道指缝里。陈宫转了脑袋正好看到枕边交叠的手掌,迷迷糊糊盯了好一会儿,被曹cao咬着一侧耳垂用舌尖勾弹都没反应,始作俑者终于忍不住问他在想什么。 “……该盖骑缝章。” 曹cao笑他的面汤果然不管醒酒,这不还醉得厉害么?刚才也不该放他去切菜,厨房的灯泡那么暗,没切到指头算运气。 他拉起黏着在一起的自己的右手和陈宫的左手,作势去咬相叠的大鱼际,好在两片手背上留下清晰圆满的牙印各半。陈宫看破他的企图,哧溜一下挣开,手像条底栖的鱼往下游去,指肚在河滩上翻出一片细沙的行迹。 唇边还留着舔吻后甜丝丝的津液,抿一下无妨,可舌尖跟着转了一周,就是明示了。 曹cao将两根指头顺着他打开的齿关探进口腔,脸颊里侧的触感像几个钟头前作为餐后甜点的果子冻,盛在描金的薄骨瓷小碟里,用汤匙背一敲,倒扣的半球形会颤巍巍弹两下。 那东西大约是混了牛骨里提取的胶质做的,温度一高就开始淌,上桌前要在冰箱里存着,可又不能太凉着它,冻成冰坨硬得太过,同样难以入口。 曹cao又摸了两下,意犹未尽地将手抽出撑在床头,俯身压下去。 这是陈宫意料之外的态势,还没来得及吞下刚刚搅弄出的唾液,就猝不及防地被硬热填满了。以曹cao现在的角度是逆着咽喉向下的走势,吞不到底,只是反复地撞在上颚尽头那块软rou上;下方被舌根抵着舒服归舒服,把人喉咙真弄肿了就不好了。因为有前车之鉴,他克制着很快退出去,虚抚着一段潮润的脖颈,中央那块软骨迎着他的虎口上下滑动。 陈宫清了清嗓子,有点想喝水,想想还是忍住了。曹cao假模假式地哄他:“咳吗?给你拍拍后背?” 陈宫哼笑,笑声像微风轻易地吹开曹cao本就算不上费心打好的幌子,因为他知道陈宫终究会依言而行的。 他掐着慢吞吞转过面来的那两团rou,灯光从旁边轻快流过,显得指节下的凹陷格外深重。框起圆弧轮廓的皮肤凉丝丝的,反衬出往中间摁时指端的烫。他没怎么向内扩张,只是把外面一片揉得不那么紧绷了,硬着晾了半晌的东西就直接顶进去。 “轻点!明天上山骑马——” “给你坐轿子。”曹cao卡着胯骨上方的凹陷往后拽,这回终于得以被暖热的腔xue囫囵裹住,一时间几乎舍不得抽送。 下身满胀地不敢轻动,仿佛呼吸太深都会牵扯到。陈宫浅浅顺了几口气,感觉总算有把握控制住声带发出的调门和音节了,才开口骂他胡扯:“袁大总督说骑马,你坐轿子给我看看?” 曹cao新冒出来的胡茬在他肩胛骨上蹭,痒得像有一个排的蚂蚁在列队游行。他说:“公台今晚气性好大。听,外头是不是一下雨就冒出来许多小气鼓蛤蟆?”然后往床与rou体的夹缝里塞进一排手指,表示要摸摸肚子是否像气球充了气,可行至半途路线一转,捏气球嘴去了。 窗外确乎有蛙鸣。橘黄的灯光自两幅窗帘间透出,像裁剪时粉块划的淡痕留下一线,这扇窗在街边整排三层小楼背侧不显眼的位置,雨幕落在许多这样的楼顶上,较先更加稀疏了,风也小得只够零星雨线斜进窗户,而上游连续降雨的力量已经在这个河流东汇入海的城市显现出来,煤气路灯自街角断断续续延伸到数里外的堤岸,雨夜里一片茫茫的江涛。 隔天清晨,陈宫发现曹cao不仅没关灯还忘了拉好蚊帐,身上多出五六个蚊子包,抓耳挠腮地喊陈宫给他擦清凉油。陈宫自己虽幸免于此血光之灾,然而适才洗脸擦肥皂时肩颈处泛着星星点点的痛。因此他只把洗脸架上的小圆铁盒丢给曹cao,任他蘸了油膏,在床上扭着四肢对红疙瘩进行逐个排查。 曹cao勉强把自己打点齐整,先到办公室换了衣服,而后急匆匆出发上山去看兼任防空哨所的新建气象站。果然有段山路开不了汽车得骑马,幸而随行的人太多而上山路又窄,副官大都留在半山腰等他们下去了。 回程时已经过午,曹cao给军装热得要死,都到门口了又被铁路局来的人拦下,不得不敷衍了两句。走进办公室时已是口干舌燥,他端起茶杯先闷了一半。第一口液体无阻碍地滚过咽喉,第二口咽到中途,舌头像巡警搬出块此路不通的断交牌子,后一半险地原路返回。 曹cao呲牙咧嘴地放下杯子细看,只见里面搁了怕是有一两的莲子心,水都泡绿了。他喝了个哑巴亏,只好苦笑着将这清火解暑的饮片倒掉,自去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