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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陛下似有清减,可曾叫太医调治过了?”弘治帝淡淡一笑:“朕年纪尚轻,身体还好,崔卿不必多虑。卿但尽力去做事,朕还等着与卿君臣相得数十年呢。”崔燮也不是御医,不能硬逼着天子看病,算算弘治帝这几年也不至于出大事,便长躬到地,说了一句:“国事虽重,却重不过陛下的身体。愿陛下为天下黎民善自珍重,不可cao劳过度。”他倒趋而出,渐渐远离御座。走到中途,座上的天子忽然出声:“朕即位以来,朝中诸臣多是劝朕勤政、力学的,唯有崔卿只劝朕珍重自身……朕记得了。”崔燮略一驻足,抬眸便看到御座上的天子尽力挺直身躯,朝他微微点头,露出些微感激之色。崔燮也仿佛体会到了历史上明君贤臣相得的感觉,心底渐涌上一点暖意,离开皇宫便回去教导两位弟子:“你们虽为臣子,亦是皇后亲弟,与天子有亲戚之情。身为臣子当忠心侍奉君主;但身为亲戚家人,却得劝着咱们天子注重饮食调养、炼气锻体,以求得龙体康泰。”两位国舅倒是把“炼气锻体”四个字听进去了,拍着大腿说:“不就是叫姐夫练先生的仙法么!这事容易,我爹已经练出气感来了,叫爹教陛下修炼就行!”气……气感?他教两个熊孩子的仿佛就是个普通跑步技巧,哪儿来的气感?张鹤龄兄弟见先生似乎感觉不到,不禁有点儿得意地说:“我爹说他跑步时常觉得有暖流从身子里流出来,全身上下热热的,精神也旺健。咱们兄弟也有这感觉,而且跑得越多感觉越强,这不就是气感吗?”……这不就是跑步跑得血液循环还是新陈代谢提高,身体发热吗?虽然崔燮是个文科生,可他也是看过科普文章的文科生,不能叫封建迷信忽悠了。不过他也没纠正张家兄弟的话——算了,张国丈高兴就好。只要能把皇上忽悠得好好保养身体,多活个十来年,科学方面他可以让步。崔燮大度地认同了“气感”的说法,把两位弟子放回家吹枕头风去,自己也过两个清闲夜晚。天子初登基,忙得不可开交,他们这些遇见改朝换代的臣子也不少忙,不复李老师那时候没事就吃酒作诗的好时光。因着天子对他格外亲近,掌院学士徐溥也高看他一眼,有时拟旨也叫他从旁学习,还叫他试着拟各类文书底稿,又给他添了一重重压。不过这接触中枢文书的工作,寻常人求也求不来的,他自然不会叫苦叫累,只一头扎进书山纸海中再不抬头。直到数月之后,去寻徐氏的队伍传回一道消息,才把他的精神从繁重的文书中暂时抽离出来。——徐氏当初果然没进京,而是从福建直接去了云南,求崔参议重新收留她。崔榷当年既能狠心休妻,如今自然也不肯再让她回来,只逼着她断发出家。却不料这位徐夫人当年就是个敢投书陷害县令的狠人,流放几年之后更是染了一身匪气,被崔榷派人丢出衙门外后,便直接带着小海京嫁了个当地豪强大户做妾。嫁人之后,还叫小海京挑了个担子,日日在布政使司衙门外叫卖水果,拿自家参议夫人的身份做招牌,引得众人纷纷议论,闹得崔参议在衙中几乎呆不下去。那家人担心地说:“谁料徐氏竟是这等不守闺训的妇人!闹腾成这般模样,咱们老爷往后可怎么为官,二公子的名声怕也……”崔燮抬手制止了他,摇头道:“她已被父亲休弃,改适也是应有之意,往后她做出什么事就更不与二弟相干了。至于父亲……我相信父亲为官清正廉节,忠慎勤勉,布政使周大人不会因些许流言就忘了他从前的功劳。”第232章徐氏与崔参议虽是在云南闹出的事,但官场上岂有不透风的墙,那消息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能传回京。他已成家立业,完了人生大事,不怕什么流言带累,家里却还有个待说亲的女孩儿,最是要好名声的时候。若云南那桩丑事传进京里,怕会连累得云姐叫人看低,恐怕更难挑着好亲事了。他皱着眉思虑了一阵,先吩咐那来通报消息的人:“你们这趟路上辛苦,去帐房支了这几个月的工资和赏银,都回去歇两天再上工。记得嘱咐跟你回来的人,谁也不许把这事传出去,不然我必从重纠办——你们是知道我的脾气的?”那家人将身子险些躬成个虾米,指天誓日地保证:“小的们嘴都合缝了似的严,绝不敢往外传此事!”崔燮点了点头,脸上凝重之色未敛,转身去了云姐所居的院子,把这meimei叫了出来。云姐如今在家里管着内务,又曾是皇后娘娘闺中好友,得过几回宫里的赏赐。她如今叫崔燮养得精致,见识又开阔,见人时礼仪娴熟、气度徐苏,也不比那些公侯府第的小姐差多少。只是年纪还小了点儿,在崔燮看来,若能再等两年出嫁更好。可崔参议与徐氏在云南闹成那样,哪天消息传回京,京里人再翻出徐氏犯法的旧事,他这meimei就更嫁不出去了。若要把这事的影响压到最低,就只能赶着把meimei嫁了,以后娘家出什么丑事,总不大会牵连到出嫁女的名声。他看着meimei,深深叹了一声,叹得小姑娘以为自己哪儿出了错,连忙低头看了看,朝他一福身:“兄长唤meimei来是有何事?”家里又出了丢人的事……这种事是瞒外人不瞒家人的,他便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云姐,问她:“我怕此事过不了多久就要传进京里来,想趁着外人还不知道,先把你的婚事cao办了。你意下如何?”若meimei实在不愿这么早嫁人,那就再等个三五年,等那边闹腾够了,京里人也淡忘了崔家这对造孽的夫妇再说。云姐却是叫他的直白逼红了脸,低着头小声道:“全凭兄长做主。”这个答案很有电视剧的感觉啊……那就是答应了!定下了云姐的婚事,还得把这消息告诉崔衡——是他的生母在云南咣咣地抽他父亲的脸,此事若传回京,对他影响最大,总得叫他知道。他趁夜把崔衡叫到院子里,复述了一遍那家人传来的话,叫他有什心理准备,别受外头流言影响。崔衡听完这事,整个人都傻了,眼睛急得通红,握着拳头说:“她、她怎么能这样,她怎么能给人当妾!她怎么不回来!她怎么……我能养她,我想好了以后养她的,她怎么不要我了,不管我了……”他终究不是什么坚忍的人,说着说着就哭倒在大哥怀里,蹭了崔燮一胸口的鼻涕泪水。崔燮竟不体谅他少年人的自尊心,把他推到床边,托着他的下巴说: